白華[金朝官員]

白華,元初詩人。字文舉,號寓齋。汴梁(今河南開封)人,與元好問為世交。兄白責有詩名。兒子白樸為元名曲家。金末進士,曾任樞密判官。金亡降宋,子女養於元好問。後復歸元,依史天澤居真定(今河北正定),與子女復聚。其題《屏上梅》詩,有“部借調羹品,空為落額妝”之句,頗自傷。亦能詞,有《滿庭芳·示劉子新》等。

金史文載

白華,字文舉,庾州人。貞祐三年進士。初為應奉翰林文字。正大元年,累遷為樞密院經歷官。二年九月,武仙以真定來歸,朝廷方經理河北,宋將彭義斌乘之,遂由山東取邢、洺、磁等州。華上奏曰:“北兵有事河西,故我得少寬。今彭義斌招降河朔郡縣,駸駸及於真定,宜及此大舉,以除後患。”時院官不欲行,即遣華相視彰德,實擠之也,事竟不行。

三年五月,宋人掠壽州,永州桃園軍失利,死者四百餘人。時夏全自楚州來奔。十一月庚申,集百官議和宋。上問全所以來,華奏:“全初在盱眙,從宋帥劉卓往楚州。州人訛言劉大帥來,欲屠城中北人耳。眾軍怒,殺卓以城來歸。全終不自安,跳走盱眙,盱眙不納,城下索妻孥,又不從,計無所出,乃狼狽而北,止求自免,無他慮也。”華因是為上所知。全至後,盱眙、楚州,王義深、張惠、范成進相繼以城降。詔改楚州為平淮府,以全為金源郡王、平淮府都總管,張惠臨淄郡王,義深東平郡王,成進膠西郡王。和宋議寢。四年,李全據楚州,眾皆謂盱眙不可守,上不從,乃以淮南王招全,全曰:“王義深、范成進皆我部曲而受王封,何以處我。”竟不至。

是歲,慶山奴敗績於龜山。五年秋,增築歸德城,擬工數百萬,宰相奏遣華往相役,華見行院溫撒辛,語以民勞,朝廷愛養之意,減工三之一。溫撒,李辛賜姓也。

六年,以華權樞密院判官。上召忠孝軍總領蒲察定住、經歷王仲澤、戶部郎中刁璧及華諭之曰:“李全據有楚州,睥睨山東,久必為患。今北事稍緩,合乘此隙令定住權監軍,率所統軍一千,別遣都尉司步軍萬人,以璧、仲澤為參謀,同往沂、海界招之,不從則以軍馬從事,卿等以為何如?”華對曰:“臣以為李全借大兵之勢,要宋人供給饋餉,特一猾寇耳。老狐穴冢,待夜而出,何足介懷。我所慮者北方之強耳。今北方有事,未暇南圖,一旦事定,必來攻矣。與我爭天下者此也,全何預焉。若北方事定,全將聽命不暇,設不自量,更有非望,天下之人寧不逆順,其肯去順而從逆乎!為今計者,姑養士馬,以備北方。使全果有不軌之謀,亦當發於北朝息兵之日,當此則我易與矣。”上沉思良久曰:“卿等且退,容我更思。”明日,遣定住還屯尉氏。

時陝西兵大勢已去,留脫或欒駐慶陽以擾河朔,且有攻河中之耗,而衛州帥府與恆山公府並立,慮一旦有警,節制不一,欲合二府為一,又恐其不和,命華往經畫之。初,華在院屢承面諭云:“汝為院官,不以軍馬責汝。汝辭辯,特以合喜、蒲阿皆武夫,一語不相入,便為齟齬,害事非細,今以汝調停之,或有乖忤,罪及汝矣。院中事當一一奏我,汝之職也。今衛州之委,亦前日調停之意。”

國制,凡樞密院上下所倚任者名奏事官,其目有三,一曰承受聖旨,二曰奏事,三曰省院議事,皆以一人主之。承受聖旨者,凡院官奏事,或上處分,獨召奏事官付之,多至一二百言,或直傳上旨,辭多者即與近侍局官批寫。奏事者,謂事有區處當取奏裁者殿奏,其奏每嫌辭費,必欲言簡而意明,退而奉行,即立文字,謂之檢目。省院官殿上議事則默記之,議定歸院,亦立檢目呈覆。有疑則復稟,無則付掾史施行。其赴省議者,議既定,留奏事官與省左右司官同立奏草,圓覆諸相無異同,則右司奏上。此三者之外又有難者,曰備顧問,如軍馬糧草器械、軍帥部曲名數、與夫屯駐地里厄塞遠近之類,凡省院一切事務,顧問之際一不能應,輒以不用心被譴,其職為甚難,故以華處之。

五月,以丞相賽不行尚書省事於關中,蒲阿率完顏陳和尚忠孝軍一千駐邠州,且令審觀北勢。如是兩月,上謂白華曰:“汝往邠州六日可往復否?”華自量日可馳三百,應之曰:“可。”上令密諭蒲阿才候春首,當事慶陽。華如期而還。上一日顧謂華言:“我見汝從來凡語及征進,必有難色,今此一舉特銳於平時,何也?”華曰:“向日用兵,以南征及討李全之事梗之,不能專意北方,故以北向為難。今日異於平時,況事至於此,不得不一舉。大軍入界已三百餘里,若縱之令下秦川則何以救,終當一戰摧之。戰於近里之平川,不若戰於近邊之險隘。”上亦以為然。

七年正月,慶陽圍解,大軍還。白華上奏:“凡今之計,兵食為急。除密院已定忠孝軍及馬軍都尉司步軍足為一戰之資,此外應河南府州亦須簽揀防城軍,秋聚春放,依古務農講武之義,各令防本州府城,以今見在九十七萬,無致他日為資敵之用。”五月,華真授樞密判官,上遣近侍局副使七斤傳旨云:“朕用汝為院官,非責汝將兵對壘,第欲汝立軍中綱紀、發遣文移、和睦將帥、究察非違,至於軍伍之閱習、器仗之修整,皆汝所職。其悉力國家,以稱朕意。”

八年,大軍自去歲入陝西,翱翔京兆、同、華之間,破南山砦柵六十餘所。已而攻鳳翔,金軍自閿鄉屯至澠池,兩行省晏然不動。宰相台諫皆以樞院瞻望逗遛為言,京兆士庶橫議蜂起,以至諸相力奏上前。上曰:“合達、蒲阿必相度機會,可進而進耳。若督之使戰,終出勉強,恐無益而反害也。”因遣白華與右司郎中夾谷八里門道宰相百官所言,並問以“目今二月過半,有怠歸之形,諸軍何故不動?”且詔華等往復六日。華等既到同,諭兩行省以上意。合達言:“不見機會,見則動耳。”蒲阿曰:“彼軍絕無糧餉,使欲戰不得,欲留不能,將自敝矣。”合達對蒲阿及諸帥則言不可動,見士大夫則言可動,人謂合達近嘗得罪,又畏蒲阿方得君,不敢與抗,而亦言不可動。華等觀二相見北兵勢大皆有懼心,遂私問樊澤、定住、陳和尚以為何如,三人者皆曰:”他人言北兵疲睏,故可攻,此言非也。大兵所在,豈可輕料?是真不敢動。”華等還,以二相及諸將意奏之,上曰:”我故知其怯不敢動矣。”即復遣華傳旨諭二相云:“鳳翔圍久,恐守者力不能支。行省當領軍出關,宿華陰界,次日及華陰,次日及華州,略與渭北軍交手。計大兵聞之必當奔赴,且以少紓鳳翔之急,我亦得為掣肘計耳。”二相回奏領旨。華東還及中牟,已有兩行省納奏人追及,華取報密院副本讀之,言:“領旨提軍出關二十里至華陰界,與渭北軍交,是晚收軍入關。”華為之仰天浩嘆曰:“事至於此,無如之何矣。”華至京,奏章已達,知所奏為徒然,不二三日鳳翔陷,兩行省遂棄京兆,與牙古塔起遷居民於河南,留慶山奴守之。

夏五月,楊妙真以夫李全死於宋,構浮橋於楚州之北,就北帥梭魯胡吐乞師復仇。朝廷覘知之,以謂北軍果能渡淮,淮與河南跬步間耳,遣合達、蒲阿駐軍桃源界滶河口備之。兩行省乃約宋帥趙范,趙葵為夾攻之計。二趙亦遣人報聘,俱以議和為名,以張聲勢。二相屢以軍少為言,而省院難之,因上奏云:“向來附關屯駐半年,適還舊屯,喘不及息,又欲以暑月東行,實無可圖之事,徒自疲而已。況兼桃源、青口蚊虻湫濕之地,不便牧養,目今非征進時月,決不敢妄動。且我之所慮,特楚州浮梁耳。姑以計圖之,已遣提控王銳往視可否。”奏上,上遣白華以此傳諭二相,兼領王銳行。二相不悅。蒲阿遣水軍虹縣所屯王提控者以小船二十四隻,令華順河而下,必到八里莊城門為期,且曰:“此中望八里莊,如在雲間天上,省院端坐,徒事口吻,今樞判親來,可以相視可否,歸而奏之。”華力辭不獲,遂登舟。及淮與河合流處,才及八里莊城門相直,城守者以白鷂大船五十溯流而上,占其上流以截華歸路。華幾不得還,昏黑得徑先歸,乃悟兩省怒朝省不益軍,謂皆華輩主之,故擠之險地耳。是夜二更後,八里莊次將遣人送款云:”早者主將出城開船,截大金歸路,某等商議,主將還即閉門不納,渠已奔去楚州,乞發軍馬接應。”二相即發兵騎、開船赴約,明旦入城安慰,又知楚州大軍已還河朔,宋將燒浮橋,二相附華納奏,上大喜。

初,合達謀取宋淮陰。五月渡淮。淮陰主者胡路鈐往楚州計事於楊妙真,比還,提正官郭恩送款於金,胡還不納,慟哭而去。合達遂入淮陰,詔改歸州,以行省烏古論葉里哥守之,郭恩為元帥右都監。既而,宋人以銀絹五萬兩匹來贖盱眙龜山,宋使留館中,郭恩謀劫而取之,或報之於盱眙帥府,即以軍至,恩不果發。明日,宋將劉虎、湯孝信以船三十艘燒浮梁,因遣其將夏友諒來攻盱眙,未下。泗州總領完顏矢哥利館中銀絹,遂反。防禦使徒單塔剌聞變,扼罘山亭甬路,好謂之曰:“容我拜辭朝廷然後死。”遂取朝服望闕拜,慟良久,投亭下水死。矢哥遂以州歸楊妙真,總帥納合買住亦以盱眙降宋。

九月,陝西行省防秋,時大兵在河中,睿宗已領兵入界,慶山奴報糧盡,將棄京兆而東。一日,白華奏,偵候得睿宗所領軍馬四萬,行營軍一萬,布置如此,“為今計者,與其就漢御之,諸軍比到,可行半月,不若逕往河中。目今沿河屯守,一日可渡,如此中得利,襄、漢軍馬必當遲疑不進。在北為投機,在南為掣肘,臣以為如此便”。上曰:“此策汝畫之,為得之他人?”華曰:“臣愚見如此。”上平日銳於武事,聞華言若欣快者,然竟不行。

未幾,合達自陝州進奏帖,亦為此事,上得奏甚喜。蒲阿時在洛陽,驛召之,蓋有意於此矣。蒲阿至,奏對之間不及此,止言大兵前鋒忒木泬統之,將出冷水谷口,且當先御此軍。上曰:“朕不問此,只欲問河中可搗否。”蒲阿不獲已,始言睿宗所領兵騎雖多,計皆冗雜。大兵軍少而精,無非選鋒。金軍北渡,大兵必遣輜重屯於平陽之北,匿其選鋒百里之外,放我師渡,然後斷我歸路與我決戰,恐不得利。”上曰:“朕料汝如此,果然。更不須再論,且還陝州。”蒲阿曰:“合達樞密使所言,此間一面革撥恐亦未盡,乞召至同議可否。”上曰:“見得合達亦止此而已,往復遲滯,轉致誤事。”華奏合達必見機會,召至同議為便。副樞赤盞合喜亦奏蒲阿、白華之言為是。上乃從之。召合達至,上令先與密院議定,然後入見。既議,華執合達奏帖舉似再三,竟無一先發言者。移時,蒲阿言:“且勾當冷水谷一軍何如。”合達曰:“是矣。”遂入見。上問卿等所議若何,合達敷奏,其言甚多,大概言河中之事與前日上奏時勢不同,所奏亦不敢自主,議遂寢。二相還陝,量以軍馬出冷水谷,奉行故事而已。十二月,河中府破。

九年,京城被攻。四月兵退,改元天興。是月十六日,並樞密院歸尚書省,以宰相兼院官,左右司首領官兼經歷官,惟平章白撒、副樞合喜、院判白華、權院判完顏忽魯剌退罷。忽魯剌有口辯,上愛幸之。朝議罪忽魯剌,而書生輩妒華得君,先嘗以語撼之,用是而罷。金制,樞密院雖兵,而節制在尚書省。兵興以來,茲制漸改,凡是軍事,省官不得預,院官獨任專見,往往敗事。言者多以為將相權不當分,至是始並之。

十二月朔,上遣近侍局提點曳剌粘古即白華所居,問事勢至於此,計將安出。華附奏:“今耕稼已廢,糧斛將盡,四外援兵皆不可指擬,車駕當出就外兵。可留皇兄荊王使之監國,任其裁處。聖既出,遣使告語北朝,我出非他處收整軍馬,止以軍卒擅誅唐慶,和議從此斷絕,京師今付之荊王,乞我一二州以老耳。如此則太后皇族可存,正如《春秋》紀季入齊為附庸之事,聖亦得少寬矣。”於是起華為右司郎中。初,親巡之計決,諸將皆預其議,將退,首領官張袞、聶天驥奏:“尚有舊人諳練軍務者,乃置而不用,今所用者,皆不見軍中事體,此為未盡。”上問未用者何人,皆曰院判白華,上頷之,故有是命。

明日,召華諭之曰:“親巡之計已決,但所往群議未定,有言歸德四面皆水,可以自保者,或言可沿西山入鄧。或言設欲入鄧,大將速不泬今在汝州,不如取陳、蔡路轉往鄧下。卿以為如何?”華曰:“歸德城雖堅,久而食盡,坐以待斃,決不可往。欲往鄧下,既汝州有速不泬,斷不能往。以今日事勢,博徒所謂孤注者也。孤注云者,止有背城之戰。為今之計,當直赴汝州,與之一決,有楚則無漢,有漢則無楚。汝州戰不如半途戰,半途戰又不如出城戰,所以然者何?我軍食力猶在,馬則豆力猶在。若出京益遠,軍食日減,馬食野草,事益難矣。若我軍便得戰,存亡決此一舉,外則可以激三軍之氣,內則可以慰都人之心。或止為避遷之計,人心顧戀家業,未必毅然從行。可詳審之。”遂召諸相及首領官同議,禾速嘉兀地不、元帥豬兒、高顯、王義深俱主歸德之議,丞相賽不主鄧,議竟不能決。明日,制旨京城食盡,今擬親出,聚集軍士於大慶殿諭以此意,諭訖,諸帥將佐合辭奏曰:“聖主不可親出,止可命將,三軍欣然願為國家效死。”上猶豫,欲以官奴為馬軍帥,高顯為步軍帥,劉益副之,蓋采輿議也,而三人者亦欲奉命。權參政內族訛出大罵云:“汝輩把鋤不知高下,國家大事,敢易承邪!”眾默然,惟官奴曰:“若將相可了,何至使我輩。”事亦中止。

明日,民間哄傳車駕欲奉皇太后及妃後往歸德,軍士家屬留後。目今食盡,坐視城中俱餓死矣。縱能至歸德,軍馬所費支吾復得幾許日。上聞之,召賽不、合周、訛出、烏古孫卜吉、完顏正夫議,餘人不預。移時方出,見首領官、丞相言,前日巡守之議已定,止為一白華都改卻,今往汝州就軍馬索戰去矣。遂擇日祭太廟誓師,擬以二十五之日啟行。是月晦,車駕至黃陵岡,復有北幸之議,語在《白撒傳》。

天興二年正月朔,上次黃陵岡,就歸德餫船北渡,諸相共奏,京師及河南諸州聞上幸河北,恐生他變,可下詔安撫之。是時,在所父老僧道獻食,及牛酒犒軍者相屬,上親為拊慰,人人為之感泣。乃赦河朔,招集兵糧,赦文條畫十餘款,分道傳送。二日,或有云:“昨所發河南詔書,倘落大軍中,奈泄事機何。”上怒,委近侍局官傳旨,謂首領官張袞、白華、內族訛可當發詔時不為後慮,皆量決之。是時衛州軍兩日至蒲城,而大軍徐躡其後。十五日,宰相諸帥共議上前,郎中完顏胡魯剌秉筆書,某軍前鋒,某軍殿後,餘事皆有條畫。書畢,惟不言所往,華私問胡魯剌,托以不知。是晚,平章及諸帥還蒲城軍中。夜半,訛可、袞就華帳中呼華云:“上已登舟,君不知之耶?”華遂問其由,訛可云:“我昨日已知上欲與李左丞、完顏郎中先下歸德,令諸軍並北岸行,至鳳池渡河。今夜平章及禾速嘉、元帥官奴等來,言大軍在蒲城曾與金軍接戰,勢莫能支,遂擁主上登舟,軍資一切委棄,止令忠孝軍上船,馬悉留營中。計舟已行數里矣。”華又問:“公何不從往?”云:“昨日擬定首領官止令胡魯剌登舟,余悉隨軍,用是不敢。”是夜,總帥百家領諸軍舟往鳳池,大軍覺之,兵遂潰。

上在歸德。三月,崔立以汴京降,右宣徽提點近侍局移剌粘古謀之鄧,上不聽。時粘古之兄瑗為鄧州節度使、兼行樞密院事,其子與粘古之子並從駕為衛士。適朝廷將召鄧兵入援,粘古因與華謀同之鄧,且拉其二子以往,上覺之,獨命華行,而粘古改之徐州。華既至鄧,以事久不濟,淹留於館,遂若無意於世者。會瑗以鄧入宋,華亦從至襄陽,宋署為制乾,又改均州提督。後范用吉殺均之長吏。送款於北朝,遂因而北歸。士大夫以華夙儒貴顯,國危不能以義自處為貶雲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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